Somebody_Hanna

作    品：《如龙》系列

配    对：冴岛大河/真岛吾朗，真岛吾朗/牧村实

简    介：

真岛是在八个月前发现自己视力突然飞快地下降。他不难过。毕竟大部分案例表明，独眼受损的不久之后由于各种原因导致全盲的机率很大。

 

 

真岛睁开眼睛。

 

又是清晨，阳光才刚刚透进卧室，扫帚清扫街道撩拨着寂静，夹杂着晨鸟的鸣叫。

 

真岛茫然地数着秒针的走动，然后侧过身。挪动，再挪动，几乎贴上散发着热源的那具身体，仿佛把自己笼罩在一个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的安全范围里才感到安心。

 

伸出手指，压在被染上色彩的皮肤上。真岛细细辨认着：这里是老虎的脊梁。指尖顺着色彩分明的边缘向上移动：这里是老虎的颈项。

 

真奇怪。这么多年来，本以为对这幅图画早已了然于心，没想到近距离细看，会突兀地显得那么的陌生。原来虎皮斑纹之间色彩的交错是这样的，轮廓曲线的走向也令人意外。似乎突然走进了一个放大了的迷宫，让真岛流连忘返。

 

像是平面的老虎突然复活了一样，虎啸般的沉吟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真岛适时地撤回指尖。

 

“早啊，兄弟。”

 

“早。”

 

冴岛大河就着侧躺的姿势，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才用带着浓重睡意的嗓音问：“你想待会去哪里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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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岛是在八个月前发现自己视力突然飞快地下降。他不难过。毕竟大部分案例表明，独眼受损的不久之后由于各种原因导致全盲的机率很大。他认为自己已经赚到一大笔了。

 

不过一开始他还是很小心翼翼地，假装自己没事。无他，该死的自尊心作祟而已。这当然瞒不久，尤其是当自己还有个朝夕相处的同居人。

 

——“为什么这样做？你还怕我会同情你不成？”

 

一般而言，冴岛一旦想要认真谈论什么事情时，总会把气氛搞得像那种要正襟危坐的会议似的。不过当时，他们倒是像平时得闲了一样，懒洋洋在天台上席地而坐。晚风柔柔地，吹散了冴岛呼出来的烟。

 

要说哪里稍微不一样的话，就是冴岛会开始注意，确认自己把交换着抽的香烟递到了真岛的视野范围内。

 

“确实。嗨……”真岛感叹道：“我都在想啥呢，兄弟怎么会同情我呢。”

 

“习惯了，对吧？”

 

“啊？”

 

“习惯了当大哥，要扛得住，不能露怯，对吧？”

 

真岛笑了笑：“是啊，怎么样？你不服？”

 

“当然不服，我们是五五分兄弟。从来就没有让你多扛的道理。”

 

天色变得很快。一根烟抽完的功夫，夕照已经变得暧昧。真岛下意识地估摸着怎么样行动才不会显得自己不便，冴岛已经不由分说地握着自己手腕把自己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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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被拉扯的时候，真岛久违地想起了牧村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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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低声反驳小实说自己还有一只眼睛看得见比她强多了的话语仍然回荡在耳边，而如今，则慢慢走进了她的境况。也不对，说起来她后来还复明了呢。自己现在，更像是她的一个逆反情况吧？

 

真岛的胡思乱想被冴岛的催促所打断。他抬头，看见冴岛的脸被包裹在从阳台射进来的、刺眼的光照中，混混沌沌只有一个熟悉的轮廓。

 

所以在那个时候，小实眼中的我，是这么个样子啊。

 

真岛低下头，往嘴里塞进一勺燕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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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章鱼丸子。”

 

“我不知道神室町哪里有卖。”

 

“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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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出问题之后，真岛组组长只能老老实实放弃部分的公务。至少通过支柱组员的帮忙自己对于事务的跟进依然密切，只不过处理的效率无可避免地下降。真岛认命地接受了半退休的安排，听从医嘱更多地在家休养。

 

虽然说身体机能不错，生活质量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但是失去视力这一点，不时会让真岛感到窒息。他前所未有地感恩冴岛在自己身边，光是对方料理生活而发出的琐碎噪音就能让自己好受许多。

 

他们每天都出门闲逛。以真岛现在的视力水平，在日光下自行活动的问题不大。不过要是入夜了或者在太昏暗的情况下，就得依赖冴岛的牵引。

 

依赖他人其实并不容易。要是自己稍稍还有一点怀疑，或者两个人都互相谦让，就完全没法走了。这得练习。磨合了好些日子，真岛学会把自己全盘交给冴岛，同时也感受得到冴岛的牵引里逐渐去掉了下意识里的迁就。身体朝向着冴岛手臂指示的方向，步调一致，渐渐地两个人组成了一台稳健的机器，忘记了个体的差异，只听见耳边呼呼声风速的变化。

 

“你是导盲虎啊！”真岛突然福至心灵，指着冴岛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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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岛执意要回神室町逛逛。像这种人头攒动的商业旅游胜地，让真岛不扶着冴岛移动很是困难。更别提他在这里耗费了几十年的光阴，要在熟悉的街坊组员们面前暴露自己的不便，心理上还是不太能接受得了。不过今天真岛却不大在乎，因为他特别，特别想怀念一个旧的记忆。

 

由于是工作日的上午，街上不算特别拥挤，光照也比较好，冴岛同意让真岛自主行动，自己缓缓跟在身后注意着路况。

 

真岛放任让自己被鼎沸的人声，人影和熟悉的气味所包裹。

 

［谢谢你陪我走这么慢。］

 

［没什么，我也走累了。］

 

身后传来冴岛的声音：“你说的章鱼丸子大概在哪个方向啊？”

 

真岛转过身来，手指指着鼻子，朝着熟悉的伴侣的身影狡黠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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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真正的冴岛却从右侧冲过来：“笨蛋，你认错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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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岛一路细细地嗅着。原以为不会像电视剧里那么戏剧性，结果流动的章鱼丸子摊档居然又停在了剧院前大道边上。

 

该不会连做章鱼丸子的大妈还是同一个吧？胡思乱想又被热情的招呼声打断。哦，是名男子。也对哦，大妈现在也该有八九十岁了吧！

 

“好香啊！请给我两份章鱼丸子！”

 

“好嘞～”

 

熏风徐来，章鱼丸子一时芳香四溢。真岛努力地辨认着烤制小丸子的器具。光是闻到味道却看不清内容，无论如何都特别让人不爽。这时，头顶冷不丁传来一阵颤动，真岛下意识转过头来，看见冴岛似乎是从自己头顶拿走什么树叶之类的。

 

真岛用力地朝着那个方向看着。

 

想看清楚冴岛的动作。

 

想看清楚冴岛的表情。

 

想看清楚更深更远的景象。

 

“兄弟？怎么了？”

 

“没什么。”

 

大概再也看不清了。

 

真岛倒是不觉得特别失落，坦然地笑了笑，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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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三十年前一份小吃的味道的记忆，早已迷失在脑海深处无处可寻回。但是好吃就是好吃，和暖的舒畅感紧紧地熨帖着全身。这样的满足感，最近倒是常常能够体验得到。

 

“算起来，我可有三十几年没吃过章鱼丸子了。”冴岛抹把嘴，由衷地感慨。

 

“真的吗？出来之后一次也没有吃过？”真岛瞪大了眼睛问。看见模糊的人影摇了摇头。

 

“那好吃吗。”

 

“好吃。”

 

“看吧！我不会介绍错的！是超～～～～～好吃！学我这么说，超～～～～～好吃！我记得那时烤章鱼的大妈，会我夸她而多给我送丸子了呢！”

 

“还想再要吗？”

 

“嗯，还想！”真岛开心地牵过冴岛的手，十指紧扣把他从长凳上拖起来：

 

“走，我们再去买个十几二十份，外带给大吾和大家吃吧！”

 

－end－